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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耶利亚女郎

●心语
1998-11-02 来源:生活时报 ●刘嘉陵 我有话说

我时常望着遥远的天际暗想:我的耶利亚女郎在什么地方?

这个耶利亚女郎是亿里挑一的,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完美地结合。在任何麻烦也没有的日子里,她像法国女人一样罗曼蒂克,像日本女人一样百依百顺。喜欢十四行诗,高更的画,前卫建筑和弦乐四重奏,还会弹钢琴。我们依偎在一块看欧美大片的VCD(当然是在有旧式壁炉的大厅里),她会轻轻地把我的肩头做了她的枕头,看着看着,两行热泪流在面颊上。即使她在情感高峰过后擤鼻涕时,动作和声响也优雅节制。我每天早上刚刚睁开眼睛,她就在我耳畔轻声说:早上好,亲爱的。我每天晚上从生意场回到家,她都用花样翻新的美好气氛恭候我,让我觉得每一天都是我的生日,每一天都是结婚纪念日或干脆就是蜜月旅行。

在所有麻烦都找上门的日子里,我的耶利亚女郎又摇身一变,成了泼辣大胆的吉卜赛女郎,能挑千斤担不挑九百九。我的职称没评上,她大老远跑去舌战群儒,上下而求索,终于使我如愿以偿。楼上没关水龙头,让我们家水漫金山,又是我这位耶利亚女郎挽狂澜于既倒。她先把我安排到一个钢琴酒吧,弄来一杯法国干红慢慢喝着,还叫来她美丽的密友陪我聊天。然后她一个人回去,双手紧握爆破筒,天塌下来只手擎。等我喝得满脸酡红回到家时,灯火辉煌,环境全然恢复,甚至连索赔的款项都全部到位。大厅里悬着一条红色横幅,上写道:你的心情,现在还好吗?

童安格代表所有中国男人这样唱道:有人在传说她的眼睛,看了使人更年轻。如果你得到她的拥抱,你就永远不会老……童安格真是好样的,他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。我的耶利亚女郎就应当这样,既美艳绝伦又善解人意,她的存在对自己没多大意义,主要是为了让男人“更年轻”、“不会老”。耶利亚女郎德、言、容、工都没的说,而且既嫁从夫,一切都要看我的眼色行事。所有人都爱她,但她除了我一个,所有人都不爱。她会开汽车,会炒股票,懂26种语言,精于房地产事业,还喜欢高空蹦极,网上交谈,跳拉丁舞,玩空手道,参加爱乐者协会,读书人俱乐部。同时又是个女球迷,时常被请到电视直播间侃球。家政事务中,她是好妻子,好儿媳,好嫂子,好弟妹,好婶子,好舅妈,只孝敬我这边的老头老太太。过年过节七大姑八大姨聚会,她死活不让帮厨,一个人嘁嚓口卡嚓就弄出了一大桌生猛海鲜,美酒佳馔。饭后,她照例死活不让大家伙儿动手,所有问题都自己扛,一个人流汗到天亮。

我的耶利亚女郎独守深闺时是非我不嫁,为我送终以后又矢志守节,誓不再嫁。做我的妻子时她忠心耿耿,目不斜视;做的我婚外情人时,又胆大妄为,“走自己的路,不管他人说什么”。如果我想改弦更张另起炉灶,她就坚决把她的丈夫变作“前夫”,彻底委身于我。如果我还不想失去现有的家庭,她就含泪唱着“只要你过得比我好”,继续和我暗中来往,绝不找我的麻烦。

我的耶利亚女郎既是刘慧芳,又是李师师,既是居里夫人,又是查特莱夫人,既精通后现代理论,又不是一个咄咄逼人的女权主义者,既智商过人多才多艺,又对我崇拜得要死要活。在我一帆风顺时她小鸟依人,“天地间走来个小小的我”。在我穷途末路时她又成了“好大一棵树”,把“大路”奉献给我这个“远方”。我生病时她守在床头,为我剥桔读报监视滴流瓶,而她生病时———对了,她从来就不会生病,甚至连呵欠都不打一个。她也永远不用减肥,不用祛斑霜和粉底霜,不会为一架高档健身器让我破钞。她是我的后勤部长,保密局长、安全处长、伙食科长、卫生股长、私人秘书。

我的耶利亚女郎心中只装着我这个了不起的大男人,惟独没有她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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